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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开了

2025年08月18日 10:55:07 来源:西安晚报

退伍回家心沉重

中考落榜爹安慰

爹跑运输儿陪伴

晓峰闫明偶相遇

小翠循声探缘由

有情之人结良缘

□长安驹

晓峰背上行囊的那一刻,才体会到什么叫离别。大巴车开出了军营,直奔火车站,晓峰像没了娘的孩子。踏上回家的列车,他的心彻底空了。十六年呀,竟是这样的短暂。他们这些退伍老兵集体向着部队的方向,立正,敬礼。

火车缓缓启动,继而飞奔起来。同行的几个老兵表情似乎都一样,沉默不语。晓峰看着窗外,熟悉的味道渐行渐远。一座座高楼呼啸而过,心里莫名紧张起来。

前几日,父亲打来电话问具体行程,还说要忙着给晓峰张罗婚事。晓峰强忍着父亲那言过其实的夸张,仿佛看到了他胜利的表情。早在四年前,父亲的电话像跟踪器似的追着,每次都劝晓峰退伍回家。他烦透了。而这次他父亲做得更绝,在晓峰准备申请套转五期士官时,瞒着他到了部队。分区司令员告诉他真相,他愣在原地。

离开军营晓峰心里没底。初中毕业,中专落榜,没能成为父亲口中吃皇粮的人。父亲和他大眼瞪小眼,长吁短叹,父母间有了争执。那天晚上很冷,父亲出车回来,疲惫不堪。父亲接过母亲递来的碗坐在火炉旁,端着面条吃得奔放。他看了晓峰一眼,问晓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是去上技校还是跟着他跑运输?晓峰很迷茫。

炉火不停地舔舐着壶底,壶嘴“嗞嗞啦啦”冒着响声。晓峰的心很烦躁。他父亲说今天去省城送货,顺道去了一个技校,是教人修车的,他觉得不错。晓峰从父亲的话中,仿佛看见了满身油污的自己。他不断描述着修车行业的前景,嘴角上布满了白色的唾液。他说,累是累点,可来钱快呀,就是学费太贵了,不过,老子能想到办法。他像是在自言自语,晓峰和母亲都没说话。大黄狗静静地卧在火炉旁,慵懒地耷拉着脑袋,屋外的风把电线吹得呼呼作响。父亲的兴致很高,像个演员,一会儿说这样可以,一会儿又予以否定。父亲摸了摸晓峰的头说,男人嘛。晓峰不懂他说的,看着他进了里屋,不一会儿就鼾声雷动。母亲没有文化,但她的心很细,好像看懂了晓峰。母亲让晓峰先跟着父亲跑运输学开车,边走边看。

那时候的秦岭,跑运输能挣钱。桃花街十个人里九个都是司机,对于母亲的建议晓峰很认同。

不到半年的时间,晓峰跟着父亲在秦岭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上学会了汽车驾驶。父亲很高兴,说晓峰天生就是干司机的料。他们一块儿出车一块儿归来,日子过得有声有色。桃花街上的人说他父亲享福了,后继有人了。他父亲咧着嘴,笑得很开心。

秦岭山区的木头禁伐政策,使他们的货源急剧下降,父亲见势不妙,卖了东风卡车,买了辆康明斯大货车,带着晓峰去了省城。去城里拉货不比在秦岭里拉货,城里的货往往都是要送往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之外的地方,他们彻底以车为家,吃住都在车上,以前的神气荡然无存。

那次,他们送货去郑州,看见有新兵拉练,晓峰莫名地就把车停在了路边,出神地看着。父亲咳嗽着从卧铺里坐了起来,问他出什么事了?是不是车坏了?晓峰指了指前面。他父亲笑了起来,你这家伙,想去当兵了?晓峰笑了笑,没说话。父亲让他打消这个念头,说新车的本钱还没挣回来呢?远处的新兵走远了,那一抹迷彩深深地印在了晓峰心上。

当兵走的那天,父亲没送晓峰,他远远地看着他,使劲儿抽烟,嘴里吐出了一道又一道黑杠。那天,天很蓝,没有一丝云,父亲失落沉重的样子一直出现在晓峰的脑海里。多年后,那一场离别让晓峰依然历历在目。

从不喝酒的晓峰,昨夜喝了一个满杯。接近尾声,分区司令员叫走了他。他刚到部队因为有驾驶特长被分配到了汽车班,后来阴差阳错成了分区司令的司机。他很庆幸遇到了生命里的贵人,司令员说晓峰身上有他的影子,他跟晓峰一样都是农民的儿子,也都住在深山里。司令员拍着晓峰的肩膀,告诉他今生不论走到哪里,都不能忘记自己是一个兵,是一名军人。晓峰看着司令员坚毅的脸,深邃的目光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父亲骂晓峰糊涂,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。晓峰说父亲善作主张,害他离开了部队,毁了自己的前程。父亲说只要转业就可以去公安局上班,他都联系好了。晓峰剑眉一挑,说他有自己的想法。父亲恨得牙根痒,母亲夹在中间,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目光黯淡。

几十万元的退伍费静静地躺在卡里,像个沉睡的孩子整整睡了三个月。父亲很着急,他主张先成家后立业,一次次催促晓峰结婚,说他已经34岁了,该成家了。晓峰怒了。他跳了起来,说父亲蛮不讲理,结不结婚是自己的事,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,想要白菜买白菜,想要萝卜买萝卜。父亲扇了他一巴掌,晓峰扭头离开家,去了县城。母亲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,父亲蹲在门口唉声叹气。

后来,晓峰每次说起这段事,都会哽咽。他说当时自己的心情很低落,父亲的催促让他烦透了,自己的从军梦被父亲斩断,他恨。如今父亲不在了,没能看见他的孙子,更听不到那声爷爷了……

晓峰成了全省的明星企业家,电视台采访他时,问他的创业历程,他的眼睛红了。

他说他最要感谢的还是父亲。那回他跟父亲生气,去了县城。陌生的县城,霓虹闪烁,他独自行走。他碰到了初中同学闫明,这陌生的城市像鲜花突然就开放了。闫明告诉他看好了一个项目,就是苦于没有资金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两人一拍即合。

第二天,闫明开着一辆小轻卡拉着晓峰穿梭在乡村野洼里。闫明说这次成了的话,他就能翻身了。晓峰很兴奋。他们每到一处,那里都是人声鼎沸,大大小小的麻袋里装满了梭罗果。看着老乡们满脸的汗水,数钱的喜悦,晓峰心里很安慰,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。他暗地里让闫明把每斤的收购价格上涨五毛钱,闫明像看怪物一样看他。闫明坚决不同意,说那样就不是做生意,生意人谁不想多挣点钱?晓峰有自己的理论,说了一大堆话,闫明还是不肯。晓峰转身就要走,说那就不收了。闫明只好照办。

父亲打来电话,让晓峰回家,说还是去省城跑运输。当时,晓峰和闫明马不停蹄地做着收购梭罗果的事,哪里能听得进去。他说忙。父亲问他在忙啥?他说,别管,反正不是违法乱纪的事。父亲的叹息,他没有听见,但闫明计算器里报出的纯收入数据,让晓峰异常亢奋。

晓峰和闫明谈着明天给四川客商交货的事,他们需要十几辆大卡车。闫明拿着一张纸把县城里符合要求的卡车都记了下来,逐一打电话预订车辆。

他们一块儿去了租在县城的仓库,晓峰看着寄存在大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货物,心里喜滋滋的。他盘算着,到时候把钱摆在父亲面前,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?晓峰笑出了声。闫明问他笑啥?晓峰笑着说,没事,就是觉得自己运气好,碰上了你。

喝完酒,晓峰让闫明联系客商,问他明天几点到这里。晓峰站在河堤上,微风习习,杨柳依依,他觉得空气都是甜的。突然一场暴雨就来了,翻滚的黑云,黄豆大小的雨点打了下来。晓峰和闫明像众多行人一样,在路上狂奔。晓峰气喘吁吁地说,好久都没这样跑过了。他说他在部队的时候,负重跑老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。闫明说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,可惜这辈子与军营无缘。闫明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,看,都是排骨,没有肌肉。看看你,浑身都是肌肉,很结实。晓峰笑了。

闫明的电话始终没拨通,对方似乎在忙,顾不上接听。闫明有些紧张,声音里透着担心。晓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,他太希望一次成功,一次就好。那夜,暴雨后,燥热依旧。晓峰突然作了个决定,让闫明抓紧时间告知司机,明日的货运任务先取消。

闫明在抱怨声中打完了电话,像是去了一趟阴曹地府。晓峰站在窗前说,这阵子,部队的熄灯号已经吹了。闫明转过头看着他,一脸茫然。闫明说,这次咱们投入太大了,如果失败我就去跳楼。晓峰骂他没出息,随手把烟灰缸砸在了地上。空气一度凝滞,两人默默不语,窗外依旧灯火辉煌。

十点多,四川客商的电话是压垮他们的一记重拳。梭罗果市场毫无征兆地大跳水,价格缩水百分之五十。闫明在电话里嘶吼着,说那个客商不诚信。对方像是要吼破手机,里面传来他也亏惨了,那1万元的定金也不要了。闫明使劲儿把手机砸向墙壁,啪的一声,手机四散爆裂,像一枚炸弹。

闫明哭了起来,边哭边骂,边骂边说,是我害了你,我不活了。闫明说着就要爬窗户,晓峰一把拉住他,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他。

他们惊动了宾馆的服务员,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走了进来,明哥,发生什么事了?这姑娘名叫小翠,是闫明的表妹。闫明看了一眼说,完了,全完了。小翠一下就明白了。她知道表哥这段时间都在跟那个陌生的男人在乡下收梭罗果,每次在县城都是住在这里的。

晓峰冷冷地说,我想喝酒。那天晚上,晓峰和闫明都喝醉了,醉得一塌糊涂。小翠结了账,让餐馆服务员帮忙送他们回宾馆。

小翠之前听表哥说过晓峰,只是从来没接触过。刚才喝酒的场景,她仔细观察着晓峰。他似乎没有酒量,两杯下肚,说话就不利索了。他说他很难融入这个社会,他属于部队。闫明一句话都不说,两眼发呆,一个劲儿灌自己酒。她怕他们出事,索性就跟前台请了假。安顿好他们,小翠没敢走,她坐在那里,整整一夜。

第二天清晨,晓峰醒了,看见小翠,吓了一跳。问她就这样坐了一夜?小翠点头。晓峰说,让你见笑了。小翠说怕她表哥出事,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等他养活呢。晓峰陷入了沉默。

晓峰回到家,父亲喜出望外,说他联系了一家省城的货运部,那里需要一个司机,工资不错。晓峰没说话,进了屋,倒头就睡。

一连几天,晓峰不吃不喝,人消瘦了不少。父母问他,他也不说。他父亲急得团团转,就去县城找答案。

晓峰生意失败的事,在这个小县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。晓峰的父亲心里五味杂陈,有种说不出的痛。

父亲回到家里,长叹着,大口抽着烟。母亲受不了,整日以泪洗面。屋里的晓峰,心里滴着血。父亲的沉默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伤痛。他试着想要振作起来,可他无法走出那道门,像是被禁锢在了魔咒里。

一周后,闫明和小翠来了。晓峰的父亲让他们好好劝劝晓峰,闫明跪了下来,说都是他害了晓峰。晓峰父亲扶起他,说都过去了,对与错不重要了。闫明带着贱卖了梭罗果的5万元钱和自己变卖轻卡的5万元钱递给晓峰。晓峰不要。闫明不断地自责着,说都怪他,是他害了晓峰。晓峰躺在床上,目不转睛地看着房梁。那样子很瘆人。小翠一把掀开他的被子,说他不像个男人,骂他给当兵的脸上抹了黑。晓峰瞪着她,说自己是个废人,离开部队只有死路一条了。晓峰的父亲默默地看着这一切,第二天就出了远门。

晓峰整夜整夜不睡,他折磨着自己,像个疯子一样,哭笑无常。母亲很害怕,战战兢兢,小心地在晓峰房里寻找着刀片之类的东西。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晓峰的事,有同情的,也有看笑话的,有说晓峰疯了,有说晓峰对人厚道,收购梭罗果还提价,人们的言语像寒风一样刺向那几间不起眼的土坯房。

接到部队老领导的电话,晓峰哭得稀里哗啦。他向首长讲述了一切,说自己是个没用的人。首长默默地听着他的哭诉。老首长问他还记得他临走前说的话吗?晓峰说,记得。老首长说,一辈子都要记住,你是一个兵,是一名军人。挂上电话,晓峰心里豁然明亮了。他走出屋,站在院子里,大声喊着,妈,你看,天上的月亮好圆呀。他妈望着他,没敢说话,心里犯着嘀咕。

那晚,晓峰一个人站在院里,仰着头看着星空,像是翻着一本大书。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看着夜空,竟是这么美丽。星星眨着眼,月亮的白光照亮了一切,山川河流,花草树木,都在夜色里静静守候。他笑出了声,说,我是一个兵。母亲不近不远地看着他,生怕他再出什么事端。

第二天一大早,他揣着闫明送的十万元现金去了县城。小翠说闫明的家在郊区一个土坡上。他让小翠陪着一块儿去闫明家。路上问起闫明的情况,小翠摇头,说嫂子跟他正在闹离婚呢。晓峰又问孩子的情况,小翠说,一儿一女,大的上四年级,小的上二年级。晓峰自言自语,那还离个什么婚,离了孩子咋办?

走进闫明的家,晓峰心里一沉。老人坐在轮椅里,闫明正在给她喂饭吃。闫明的妻子拿着几张纸指着说什么。闫明见晓峰来了,惊恐地看着他。

晓峰放下给老人和孩子买的东西,对着闫明的妻子说,这是嫂子吧?那女人假意笑着点点头。晓峰把钱递给她说,这是闫明放在我这儿的十万元钱,今天我给他送过来。嫂子,你拿着。

闫明说晓峰不该把钱拿回来,说这样让他一辈子心里不安。晓峰笑着说,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,你就不同了,负担这么重呢。闫明眼里闪着泪花,连连说,到底是当兵的出身,以后我就跟着你了,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。晓峰笑了起来,小翠也跟着笑,说表哥看着文弱,说起话像土匪。几个人都哈哈大笑。

女人端了几个菜,小茶几被挤满了。她说她要好好敬敬晓峰,说晓峰是他们的救命恩人。说着说着,她就开始啜泣。闫明让她别哭。她说,我这是被感动的,没想到我们家闫明还有这么一个仁义的朋友。

晓峰说他准备去省城,闫明说他也去。女人没有阻挠,还嘱托丈夫要当好晓峰的参谋助手,晓峰是个干大事的人。女人很会说话,整个气氛被她带入到了高潮。小翠问晓峰能不能带上她一块儿去省城寻找机会。闫明看了一眼晓峰,又看了看小翠,笑着说,我看可以。说完向妻子挤眼睛。那女人反应很快,也表示赞同,说有个女的在身边,头痛脑热的就有人照顾。他们一唱一和,晓峰也就默许了。

回到小县城,已是晚上九点了。晓峰又住进了那个宾馆,回想起那天的晴天霹雳,心里骂自己是个草包软蛋。小翠当晚就跟宾馆老板辞职了。她坐在宾馆前台的休息区,几次站起身来想去找晓峰,但找不出理由。她一个人走出宾馆,走在熟悉的街道里,回想着一切关于那个男人的事。她迈着细碎的步子,边走边想,脸上泛起了红晕。正想着,突然与对面一个人撞了个满怀。

小翠发现是晓峰,一颗心怦怦乱跳。晓峰一笑,你在想啥呢?走路不抬头?小翠的脸更红了。

几年过去了,晓峰发达了。当初他们三个人走进省城,举目无亲,晓峰和闫明去了货运部当司机,没白没黑地跑着运输。小翠就在货运部不远的一个餐馆当服务员。

临走的时候,晓峰把自己的卡给父亲,父亲没接,说让他自己保管,如果有了机会慎重动用。那天,晓峰再次看到了他当兵走时父亲的那样子。没送他,依然是使劲儿抽烟,一道道黑杠从他鼻孔里冒出。晓峰的眼睛湿润了。

开了两年货运车,晓峰和闫明摸清了这个行业,就想自己开个货运部。万事开头难,三个人一拍即合。晓峰拿出那张卡呆呆地看了一天,才作出了决定。起初没有货源、没有固定的货车,他们自己印制宣传单,靠价格吸引人,生意逐渐有了起色。小翠负责账务往来,晓峰负责货源,闫明负责运输队,他们艰难地度过了一年。第二年,兄弟货运的口碑打出去了,生意接连不断,后来又拓展到了搬家的业务,车一辆接着一辆买进,连锁的兄弟货运遍布全国。

最终,晓峰娶了小翠。那年,晓峰的生意正在扩张,好几年都没回过家,突然就传来了父亲的噩耗。

晓峰听母亲说,他走后,父亲闲不住,老说要给儿子帮一把,不能拖儿子的后腿。父亲去了县城的路桥公司开压路机,每月能挣几千块钱。母亲哽咽着说,你爸每次都把钱交给我,说不能乱用,等儿子要干大事的时候再拿出来。晓峰看着棺木里的父亲,泣不成声。父亲是在修乡村便道的时候,压路机翻下了河沟,被当场摔死了。

安葬好父亲,晓峰要接母亲去城里。母亲说她不去,她要守在这里。晓峰拗不过,只好回省城。

回来的路上,晓峰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母亲的话,母亲说父亲活着的时候,一直都在盼望儿子能结婚,能让他抱上孙子。回到省城,晓峰就向小翠求婚。小翠喜极而泣,扑进他怀里。晓峰说父亲刚过世不能大操大办,那是对父亲的不敬。小翠说她不在乎,那只是个形式。

晓峰的事业做大了,镇上的领导专程来省城邀请他回乡投资,带动乡亲们脱贫致富。晓峰二话没说,一口就答应了。

桃花街的很多青年都在晓峰的物流公司上班了,但晓峰却为村里留下来的老弱病残伤起了脑筋。如何带领乡亲们致富,他一直都在思索着。

那次,他带着小翠回家,母亲端出了一盘桃子,晓峰忽然就想到了办法。晓峰走遍了桃花镇的沟沟岔岔,这里唯一多的就是桃树,这桃子是他的突破口。晓峰把自己的想法跟镇领导交流,领导提出了诸如口感不好、个头不大、销路不畅等许多问题。晓峰说他来解决。当即签订了投资意向书。

晓峰找到农科院的专家亲临桃花街。他和小翠陪着专家行走在秦岭深处,专家反复论证,得出了改良桃树进行嫁接的方案。

召开全村动员会的那天,村民质疑,树死了咋办?不挂果咋办?卖不出去又咋弄?晓峰一一解释,可还有一部分村民就是不愿意。桃花街的桃树以前都是靠天养活,根本谈不上什么科学管理。晓峰看着那些鄙夷的眼光,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。他跟每家每户签订了合作协议,任何情况他都会负责到底。小翠说他这是在赌博。晓峰说这是无奈之举,他说他不是心血来潮,而是相信科学。这些年,他走过很多地方,唯有桃花街没有一丝变化。

晓峰的桃花街富民农业科技公司正式成立了。仪式举行完毕,晓峰带着母亲和小翠去了父亲坟上。几个月了,他老去坟上,有什么心事他都会在坟前说给父亲听。母亲站在一旁像是被勾起了回忆,她说,峰,你还记得那年你做生意失败躺在屋里生闷气吗?晓峰说,记得。母亲又说,你知道你爸那几天去了哪里吗?晓峰看着母亲摇了摇头。母亲接着说,他去了你原来的部队,找到了你给开车的那个领导。晓峰恍然大悟。他大声哭了起来。远处几只山雀,在树头上跳跃着,夕阳的余晖把天染红了。

几年过去了,桃花街建起了桃花罐头厂,有了自己的农产品基地,有了一条龙的加工销售体系,一辆辆物流车辆像长龙让桃花街沸腾了。乡亲们脱贫了,富裕了,桃花开了,像极了人们的笑脸。

县上的脱贫攻坚表彰会晓峰没参加,他带着家人又一次去了父亲的坟前,陪他说话,这回他没哭,他笑着跟父亲说着一切。

他想邀请老首长来看看,拨通电话的那刻,他很激动,他说他永远都会记得自己是一个兵,是一名军人。

临走,他向父亲敬了一个军礼,又转向北方,深情凝望那里,突然高喊:立正,敬礼……

来源:西安晚报 【编辑:荆学慧 见习编辑:李嘉诚】 【责编:张彦刚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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