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作家孙郁的新书《叩门者》,扉页上贴着一枚别致的藏书票:一个人站在门前,门微微开启,透出一缕光……这是崔文川为这本书特别设计的。画面静谧而充满寓意,仿佛在邀请读者,轻轻推门,走进文字的世界。

方寸藏天地:他收藏上万枚“书中蝴蝶”
12月28日,西安的冬日暖阳照进崔文川的书房,几位书友坐在书桌前翻看一枚枚小巧精致的藏书票。“藏书票,是贴在书的扉页或夹在书中,表明藏书主人身份的标识。”崔文川一边拿起票样一边介绍,它通常采用版画形式制作,上面一般印有拉丁文“EX LIBRIS”(意为我的藏书),被誉为“书中蝴蝶”,既轻盈,又珍贵。
书房藏书丰富,藏书票被精心夹置于书页中,或系统整理于专用册内。有的以鲁迅、徐志摩、路遥等文学大家为题材,神情凝重、线条有力;有的取材于《红楼梦》《百年孤独》等中外名著,意境悠远;另有一些作品紧扣时代脉搏,比如1997年香港回归纪念藏书票,构图庄重,饱含家国情怀;还有的按创作者分类整理。其中,木刻版画尤为醒目,刀痕清晰、色彩温润,尽显中国版画的古朴韵味。

“明年是马年!”崔文川笑着展示一组自己收藏的马年主题藏书票,奔马腾跃如风,静马低首沉思,姿态各异却都神采飞扬。
这些方寸之间的艺术品,不仅画面精美,更“藏”着动人的故事。有的记录创作者的人生经历,有的寄托对亲友的深情,有的则映照时代记忆。正如崔文川所说:“每一枚藏书票都是一个神秘的世界,等待被探索和解读。”
他的藏书票之旅始于17岁。彼时在北京百花美术商店,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微型版画,立刻被其精巧所吸引。恰巧在旁选购的版画家王叠泉见他入神,便聊了起来,临别还送了他几枚。“我一直珍藏着。”崔文川说,31岁时他来西安参加全国收藏品展,此后便留在西安,开办了火花博物馆,也尝试自己设计藏书票。
如今,他收藏的藏书票已逾万枚,创作的也有四五百枚。他指着一张虎形图案回忆道:“有一位朋友的孩子属虎,出生那年,我为他设计了一枚藏书票。每年生日都设计一枚,坚持了好几年。如果能再做20年,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?陪伴孩子成长,也把爱留在纸上。”

藏书票受到一些作家、收藏者、出版社及读者的青睐。作为中国美术家协会藏书票艺委会委员,崔文川始终相信:藏书票早已超越装饰功能,成为情感与文化的载体。
纸墨守微光:一枚藏书票叩响阅读之门
“可现在,看纸质书的人越来越少了。”一位书友忍不住感叹,大家都捧着手机,纸质书的空间被不断挤压。
崔文川说:“实体书不会消亡。藏书票也算是对阅读的一种深情守护。”
这番话让来访的西安颐鸣书院院长王琪深有共鸣。她说:“这是在做一种传承。读书,能让孩子内心有力量。”她随即问,该怎么让孩子不沉迷手机,爱上阅读?

“亲子共创是个好办法。”崔文川建议,“孩子天生有表达欲。如果他喜欢,就一起设计藏书票——哪怕乱画也没关系。只要印出来,贴在书的扉页上,那就是他的作品!就像我们小时候投稿、发表文章,那种成就感,会点燃求知欲。”
书友田措施补充道:“藏书票是附加在书上的新内涵,它有一种‘牵引力’,对它的兴趣,往往会变成对书本的好奇。”
这份对阅读的珍视,正迎来制度性的回应。2025年12月,《全民阅读促进条例》正式公布,标志着我国全民阅读事业从“政策引导”迈向“法治保障”。

崔文川期待,“爱读书、读好书、善读书”的社会氛围会越来越浓厚。
而那一枚枚小小的藏书票,恰是这场阅读长河中的微光见证——它们被贴在书页上,在数字洪流中守住一方纸墨的温度,也轻轻叩响一扇又一扇阅读之门。
记者 姬娜










